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浙江在线-舟山新区网8月10日讯(浙江在线通讯员 陆行军)离开东海惊涛骇浪30年了,记忆中的舟外渔场没有泛起过涟漪,但东经125°之外的万顷碧波似乎没有死去,仍顽强地占据在我的记忆深处。
1988年4月17日,星期天,晴。日记记载,那天,我收拾心情,背着铺盖,忐忑不安地到公司捕捞二大队报到,下船担任实习渔捞员,船正是资料图中破浪前进驰往渔场的舟渔219轮。那是艘400马力的底拖网渔轮,与舟渔220轮成为对拖姐妹船,相较于先进的600马力艉滑道冷冻拖网渔轮,逊色不少,但比上一年实习的螺门三渔公司大机帆船,要霸气多了。
当天下午,船出马峙门,我坐在甲板上,夕阳暖暖地照在身上,看着繁华喧闹的沈家门渔港两岸渐渐退去,经过普陀山时,晚霞一片火艳,煞是美丽。但我的心情越来越低落,因为担心晕船会折磨我。船过灯火稀疏的东福山,便是一望无际的东海了,由此直出东进600里就是219轮此行目的地——东经125°之外的舟外渔场,那是底拖网作业“大战场”,是全国著名渔场之一。
可惜,船到舟外时,我已窝在两尺来宽的船员舱里与晕船搏斗了多时,而且被修理得很惨。过后几天我几乎没吃过一顿饭,因为我闻不了太新鲜的鱼腥味。饿了,我有准备,饼干和水果,还有水果罐头,这都是屡次下船的经验。早在八十年代初学校放暑假,我就跟着从事“老轨”的二舅去灰鳖洋捕鮸鱼,那时候鮸鱼很多,10公斤左右重的鮸鱼不稀罕,现今价高几百万元、门板宽的“毛鲿”也时时能在生产队见到。这“毛鲿”肉清炖或红烧,鲜美得不得了。可在海上,船摇晃得厉害,我连“黄水”都吐光了,对美味的红烧鮸鱼也就没胃口了。
第三天早上,我渐渐适应了东海的“爆脾气”,爬出船员舱站在甲板上时,只见一轮旭日浮在遥远的海面上,满眼都是蓝得发透的海水,深不见底,浪不大,但躁动不止。无际的洋面上,只有我们两艘船在慢慢朝北前进,没有一丁点的岛影。好在不一会儿就起网了,我在捕捞长指挥下参与“理鱼”等简单活。捕上来的基本都是带鱼,还有零星的海鳗、梭子蟹、马面鲀等渔获物。渔捞员就是在渔捞作业中做好起放网、渔获物处理、网具调整,熟练操作救生舢舨、高空作业、舷外作业等作业技术,并熟知消防救生器材使用及维修保养。我这个实习渔捞员只能处理渔获物,即把鱼分门别类地整齐码在塑料盘里,然后下到货舱,覆上碎冰。这样的劳动一天得重复多次,夜晚也得进行。
不过无论如何,船下网都必须在机轮拖网禁渔区线之外。为何?捕捞长说是1981年国务院规定的,为了保护沿海渔业资源。
4月25日,我们从济州岛附近返回,穿过沙外渔场、江外渔场、舟外渔场,一直到鱼外渔场,追着带鱼跑。那天下午3点,在200海区,我们起网时,意外拖上一只大海龟。以前未亲眼见过,没想到海龟如此大。踩在海龟背上,它不动,看起来挺会“装”的。4个年轻船员把它抬起来,从船尾推入海里。海龟浮在水上,灵活地摆着两只巨大的前鳍,似乎还抬头看了看我们。
人一精神,饭菜就香了,虽然带鱼碰不得,但捕上来的梭子蟹又肥又大,味道鲜美,还有大虾,刨盐鱼腥气会少些可以吃。蔬菜不多,记忆中吃得最多的就是雪里蕻、软菜、大白菜、蒜苗,大概这几种蔬菜容易保存。船上吃饭就图个肚饱。
4月28日上午,在拖网间隙,我去了驾驶室,在海图室看船长制定航线。这门课我学得不错。很顺利,那天下午我就站在驾驶室操舵驾驶了,时刻保持规定航线不偏离,偶尔盯着航海雷达,监督外线渔船变动。晴好的午后,大海一片深蓝,我船与500米外的对船沿着既定航线前进,北偏西10°,那是回程往舟山方向。那天,我心平如水,像一个历经风霜的渔民,盯着东经125°之外的海洋。
一个月后,我站在雨中的码头,行李已上车,看着这艘我生活、工作了3个航次的舟渔219轮,竟生出些许留恋。穿过迷雾般的雨丝,背后是青色的山岳和繁华的城郭,我不必畏惧,这仅仅是路过。
别了,东经125°之外的海鸥飞处;别了,1988年的那个初夏。